梦回老屋
算来离开老家都快30年了。虽然要回去一趟并不困难,从荥经县城到老家,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车程,但一年至多就是春节回去看一下祖坟,走走亲戚,平常时间确实难得回去。
我于老屋有着一份难舍的情愫,心里常常想着要回去,但实质上又没有启步,一来我一个人上去不好耍,总得拖家带口的,爱人和孩子对那里并没有什么感觉,也是索然。二来亲戚们活路也多,我一回去还会给他们添乱。
记得当初父母进城时,是否将老屋卖掉,心里很是矛盾的,如果不卖,山高地湿,无人照看,定是要朽的。如果买了,心里又割舍不下,总在憧憬着等到退休后能回老屋去度晚年,于是将老屋托邻居照管。不想几年下来,木朽瓦漏,藤附苔生,确实惨不忍睹,只得廉价卖给外地专门收这类房料的串串。现在看到的老屋,就只剩一个屋基,被衰草枯叶所覆盖。老屋后面有一株巨大的核桃树,要三四人才能合围,树皮龟裂,树高根深,树冠如巨伞,远远的就能望见。最热闹的就是打核桃的时候,一个大人爬上树去,将树枝用力晃动,核桃便噼噼啪啪地落下来,几户人家的十多人争着去抢,核桃打在头上,痛得钻心,大家也顾不了那么多,就是一个劲的拼起抢。核桃拾完了,少不了有几个人头上有包。我们家搬走后,核桃树也枯了,砍了,现在,只能从硕大的树桩上记忆着当年躺在床上听核桃自然下落的声音了。
我的先人来自何处,我不知道,好像我老爸也说不清楚,爷爷辈扯得伸展的又都已作古。之所以这样说,是不知为何我的先人要把安身立命之地选择在一个高山包上,在这里最为痛苦的就是没有水源,在我的记忆中,吃水要到远远的水井弯去挑,往返一趟,要半个多小时,我从小半桶挑到半桶,再挑到满桶,记不清是用了几年的时间。赶场也好,碾米磨面也好,都是下好多坡坡,上好多坎坎,晴天是一身汗,雨天是一脚泥。但这个地方土地较为平整,所以叫着坪上,我们生产队的土地多数在这个地方。上工了,放工了,几十号人从屋檐下过,相互打着招呼,借、放点家什,喝口凉水。虽然只有四五户人家,但老的小的,家家都有六七八口人,打打闹闹,吵吵笑笑,还是很热闹的。
最初的记忆是老屋四周都是密林,野物也多,大人们常给我们讲豺狗掏牛、豹子进屋的龙门阵。记不到是哪一年了,家中的一条不足一岁的小牛犊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豹子吃了,找到时只剩些残骸,生产队里安排打山仔去旁边守牛待豹,连守两夜,那畜牲奸狡得很,远远地闻得生人气味,就不上前。到了秋天,野猪、老熊就要出来吃庄稼,于是就在地边搭上棚了,晚上派人去守,我也常跟大人们一起去守。收成始终是个问题。那时种的是老品种,几乎是靠天吃饭,产量低得很。要解决这个问题,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荒,不断增加面积来保证产量。每年秋收过后就是砍火地、背粪上山、办冬地。随着土地面积的增加,林地就不断的变窄了。最简单而又有效的就是砍火地,到秋收以后,将一大片树林全部砍到,等到春天来了,临播种之界,放上一把火,将其烧光,这种土地是很肥沃的,第一年的收成都很好,被称作刀耕火种。
父亲兄妹三人,还有一个姑妈在老家,所以每年回去都就是给她拜年,落脚在她家里,除上坟外,还要去看望同生产队的一个远房伯伯一家,因为历来两家关系很好,小时在家他也很关心我的。伯伯他们夫妻二人年事已高,一聋一瞎,聋的神情默然,瞎的空话不断。看着他们行将作古,而我自己也老之将至,倍感谢亲情可贵,也叹人生苦短。儿时的伙伴,都是爷爷奶奶了。一个生产队里,要好的三个同庚,他们两个还生活在那里,在各自的一片天地守着自己的日子,过着幸福而又清苦的生活。幼时,大家一同砍柴,一同上山扯药,一同承包生产队的活路。他们两个读书甚少,可以说是基本没有读过。我是读完了高中的,虽然到高中毕业也就是八年半的时间,还是在泗坪中学读的戴帽高中,中间还有农忙假,还要被学校组织参加学农活动,但我后来参加了革命工作,文化程度、生活环境、社会经历的差异使得我们共同语言逐步减少。我嗜烟酒茶,他们啥都不整。但相逢一笑,却都能感觉彼此间埋在心中的那份深远而难舍的情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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